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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章:谁才是大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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遥远的东方,天边逐渐泛起了一丝鱼肚白,吴玉娇一手枕着车窗,眼神无意识地凝视着飞快向后略去的一根根路灯,手指轻轻地揉着太阳穴痛苦地思索着——到底谁才是那条大鱼呢?查到最后,真的会是看起来老实憨厚的康二蛋吗?

开车的孙玉平瞄了吴玉娇一眼,眼神里有隐藏很深的欲望,然后干咳一声,说道:“吴姐,现在是要回队里去吗?”

孙玉平就是刚才出手按着刘进步的头的人,虽然年纪比吴玉娇大四岁,但却成天一口一个“吴姐”亲热地喊着,是吴玉娇在刑警队最忠实的追求者之一。

虽然对孙玉平这种行为,很不感冒,甚至有些厌恶,不喜欢孙玉平的油滑。但是,吴玉娇终究面嫩,而且也确实有一点点女孩子的虚荣心作祟,所以对孙玉平,吴玉娇大部分时间里都是和颜悦色。

“去东星电子厂吧。”吴玉娇想了想,说道。

“迟慧萍已经被带到局里了,最新的情况,她说她什么都没做,也什么都不知道,只说康二蛋跟张仲马他们发生冲突的事,她没跟刘进步说过,刘进步是毫不知情的。”孙玉平飞快地报告了一下现在的情况,然后专心开车,目的地,自然是吴玉娇说的东星电子厂,而不是市刑警大队。

吴玉娇揉着太阳穴,疲倦地说道:“迟慧萍自己不说,别人可能会说,所以也不能确定刘进步就真的完全不知情。我们去调查一下迟慧萍在单位的好姐妹吧,听说她有个同寝室的好朋友?”

孙玉平一边掌握方向盘,一边摸出手机瞄了一眼,说道:“迟慧萍的室友名叫沈霞,关于她的情况我已经托朋友去调查了……哦,短信发来了,这个沈霞是东星电子厂医务室的医生,今年二十八岁……咦,她竟然是羊城医科大学毕业的,还是临床医学专业的,她怎么会跑到弗州市一个小小的电子厂来打工?”

吴玉娇闻言顿时精神大振,说道:“王老师那边,知道这个情况吗?”

王老师就是王晓伟,在市刑警队,大家都这么称呼王晓伟,连市警察局的领导,甚至市委市政府的相关领导,也是这么称呼王晓伟的。这也算是对一个不求升职加薪,三十年如一日战斗在刑警第一线的老刑警的一份荣耀和尊重吧。

孙玉平沉默了一下,说道:“你是第一个知道的。”

吴玉娇毫不犹豫地说道:“你把这个消息发给王老师,马上……还有,告诉驻扎在东星电子厂的同事,暂时先把沈霞控制起来,我们马上就到。”

孙玉平有些无奈地从后视镜里看了吴玉娇一眼,他很想把破案的头功交给吴玉娇,但是吴玉娇却对他一直以来的殷勤,不屑一顾,甚至还刻意地保持两人的距离,连坐车的时候都是前后左右。

革命尚未成功,同志仍需努力啊……孙玉平在心里嘀咕着,将短信转发给王晓伟。

吴玉娇很快就见到了顶着两个熊猫眼的沈霞。

这个时候天还没亮,沈霞被康二蛋硕大的玩意,狂暴地干了那么久,早就腰酸腿软的不行了,被警察强行唤醒以后,就一直恍恍惚惚的,实在是太疲倦了啊。

“精神不好?要不要来一杯咖啡?”吴玉娇笑着问道。

“好啊。”沈霞没精打采地说道。

很快,咖啡送上来,吴玉娇突然问道:“我不太明白,沈霞,你堂堂羊城医科大学临床医学毕业的高材生,为什么来到弗州市一个小小的电子厂工作?”

沈霞闻言,顿时手一抖,几滴咖啡漏出杯外,孙玉平和吴玉娇顿时精神大振,聚精会神地盯着沈霞。

沈霞苦笑一下,说道:“既然你们都查到了,那么告诉你们也无妨,这间厂子的经理陈志明,是我的父亲,我是他的私生女……我也是一个意外才知道的,陈志明目前还不知道这个情况。”

顿了顿,沈霞淡淡地说道:“我没打算跟陈志明认亲,也没打算绑架勒索,我就是想近距离看一看,这个男人到底是怎样的一个人,能让我的母亲甘愿付出那么大的牺牲,生下我这个私生女。”

吴玉娇和孙玉平两人都呆住了,竟然还有这样的一段秘辛……可是这根张仲马的案子有什么关系呢?好像这就是吴玉娇的私事啊,跟张仲马、跟康二蛋、跟迟慧萍,都一点儿关系也没有啊。

“看你们那么大的动静,到底是什么案子?”沈霞皱着眉头说道。

“你们厂子死了不少人,张仲马他们,你应该也知道,就是前几天和康二蛋发生冲突的那些人。”吴玉娇简单地介绍了一下情况,没有涉及到细节,然后说道:“你知道什么,就告诉我们。”

一听到张仲马他们死了,沈霞顿时“啊”地叫了一声,脸上满是惊讶的神情。

老天,张仲马他们竟然都死了?康二蛋这家伙看着忠厚老实,没想到下手那么狠。不过这样更好,我的计划需要的就是这样的狠角色。

见到沈霞神情有异,吴玉娇和孙玉平惊喜地对视一眼,看来沈霞真的知道些什么,没想到这案子的突破口,竟然在这个看似不相干的女人身上出现了。

于是孙玉平适时地说道:“你肯定知道些什么,是吧?全都说出来吧,能够证明你和本案无关的话,我们就可以帮你保守秘密了。”

吴玉娇闻言,很隐蔽地瞪了孙玉平一眼。

孙玉平根本不以为意,只要能破案,他才不管用什么方法呢。他认为,只要最后的结果是正确的、正义的,过程是怎样的,其实根本无关紧要,就算有些许出格的地方,也是情有可原的。

沈霞犹豫了一下,小声说道:“我确实听到一些消息,和张仲马有关呢,不过我也只是道听途说的,不是我说的啊。”

吴玉娇顿时精神大振,说道:“好,我明白了,你尽管说。”

喝了一口咖啡,沈霞神神秘秘地看了看四周,然后才小声说道:“今天啊,我听周磊告诉萍萍,说张仲马他们那帮人要在金溢园大酒店聚会,商量着等康二蛋出院以后,要怎么收拾他,把他给挤兑走,然后我就听周磊说,这些人他会搞定。”

听到沈霞这样说,迟慧萍和孙玉平两人简直惊喜的说不出话来。

之前吴玉娇给沈霞做了一个简单的介绍,但是并没有提到,张仲马他们是在什么地方遇害的,现在沈霞一口说出金溢园酒店这个五个字,说明这个大案子,和周磊肯定有着密切的关系。

孙玉平高兴的是,是他托相熟的朋友差的沈霞,现在沈霞提供了这么重要的线索,那么将来论功行赏的时候,肯定少不了他一份。

最重要的是,这个线索也许可以否定王晓伟的直觉,证明康二蛋的无辜,这个轰动可就太大了。

可以这么说,一旦最终能够证明,是周磊买凶杀人,而康二蛋是无辜的,那么就等于是王晓伟三十年的名声,都成了孙玉平头功的垫脚石,孙玉平不激动的发狂才怪呢。

吴玉娇也高兴,但是她高兴的却和孙玉平不一样。吴玉娇高兴的是,也许康二蛋真的就是她眼里的那个淳朴老实一根儿筋的康二蛋,外表的憨厚和质朴,并不是他的伪装。

“这个周磊是谁?你确定你没听错吗?他真的是这么说的?”孙玉平说话的声音,都有些发颤了,那是激动的。

“周磊是我们厂里的生产经理,今年二十八岁,哪个大学毕业的不清楚,但听说也是正儿八经的大本毕业,他还有个女朋友名叫刘凤琴,和萍萍一个办公室,是萍萍的手下。周磊这一年多都在追萍萍呢,这个事情差不多全厂的人都知道,所以我觉得……啊,其实我也只是听到周磊这么说而已,我也不确定是不是真的,也许我听错了呢,这个事情你们还是要问问迟慧萍,周磊是对她说的,她知道的肯定比我清楚。”

沈霞絮絮叨叨地说了一大通,然后一个漂亮的太极推手,不仅轻松地就把自己给摘的干干净净,还在坑了周磊的同时,顺便把迟慧萍也给捎上了。更重要的是,这个消息大大减轻了康二蛋的嫌疑,而倒霉蛋周磊则开始浮出水面。

而吴玉娇跟孙玉平两人听到这话,早就已经惊喜的快要跳起来了,这绝对是极其重要的关键线索。

吴玉娇马上将这里的情况,汇报给王晓伟和刑警队长马国军,然后马不停蹄地开始接触厂里的其他中层干部。

很快,吴玉娇就确认了沈霞的说法,周磊的确是在追求迟慧萍,此事在东星电子厂几乎已经是人人皆知了。就为了这事儿,周磊的女朋友刘凤琴多次跟迟慧萍闹事儿,连刘进步也带人找过周磊的麻烦。

好复杂的关系啊,吴玉娇揉了揉眉头。

就在这时,吴玉娇的电话响起,王晓伟低声说道:“周磊跑了,已经查实他昨天提了两万块现金,你继续盯着沈霞,我已经安排专人去查道儿上的情况了,看看周磊到底买的谁干的这事儿。”

吴玉娇忙说道:“王老师,那康二蛋……”

不过还没等吴玉娇说话,王晓伟已经匆匆地挂断了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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