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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九章 每个人的记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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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就这么害怕吗?”夏佳怡倒是没什么避讳,直勾勾地看着何泽凡的脸。

“你不是真的佳怡姐啊......”何泽凡叹口气感叹,但好像又意识到了什么不对劲,“啊啊,不对,就算是真的佳怡姐我也不会对她......”

说到这里,何泽凡的脸上又染上几分绯红。

哎呀,我在想什么呢,我怎么可能跟佳怡姐......

“看来你不是一般人啊。”夏佳怡知道自己不可能在魅惑成功了,只好笑着说道。

“哈哈,过誉了,差点没忍住呢......”何泽凡不要脸的说着烂话,心想看来这个躺在床上的佳怡姐承认自己是假的了啊,我自己都想为自己的自制力点赞呢......

“不过话说回来,佳......佳怡姐,反正都不能那啥了,就告诉我离开的方法呗?”何泽凡还是偏着头看别处。

夏佳怡轻轻笑道:“哈哈,我也不知道呢。”

“啥,你也不知道?!”何泽凡懵了,心想不是你让我进这个幻境想要取我......精气的吗?怎么连你都不知道出去的方法了啊?

“我真不知道......”夏佳怡苦笑,“我只不过,是他的一枚棋子而已......”

“棋子?”

何泽凡正在疑惑的时候,房间却像是突然受到地震波及一样摇晃起来,四周的墙体开始出现裂缝。

“怎么回事?因为你没成功,所以就要把这幻境破掉?”何泽凡问夏佳怡。

夏佳怡也是一脸惊恐:“我也不知道啊,跟你进来的另一个人的幻境还没有结束,按道理不会崩塌的啊,除非......”

“除非?”

“除非有人在外界强行打破幻境。”

“啥?”

这是何泽凡眼前又是一黑,倒在了夏佳怡的怀里昏迷过去。

卧槽,怎么又来!

空!

何泽凡突然睁开双眼,从床上惊坐而起。

他有些慌张的扫视一圈周围,发现还是在宿舍之中,他暗自松了一口气,现在外面天空昏沉,看来现在天色不早,宿舍里充斥着轻微的鼾声。

看来自己真的是回来了。

何泽凡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刚才所做的梦而今想起来依旧是让何泽凡这个未经世事的毛头小子面红耳赤,他捂着自己有些发烫的脸,简直不敢相信刚才跟夏佳怡所发生的事情。

不过话又说回来,这夏佳怡虽然跟自己经历了不少事情,但那都是在幻境之中的,或许人家生活之中根本不会对自己有这种男女情欢。

一想到这里,何泽凡总算是冷静了不少。

这李东乙说是要把自己送出梦境,却又让自己再做了一个春梦......

不过以李东乙的本事和性格,应该不会有着闲情雅致来戏耍自己,难不成......最后那个梦是自己做的?!

好家伙!

我怎么会这个样子!

何泽凡捂住脸,没想到自己对于那个在现实中素未谋面的女孩有这样的想法。

还真是......

......

九州南,何市,中央教堂。

大厅之中,几道身影站在一起。

赵云鹤,白墨。

和一个穿着黑色斗篷的身影。

赵云鹤神色凝重,白墨更是眉头紧锁。

“有人钻进‘魔术师’了......”白墨开口说道。

“嗯,但是进去的时候却没有见到人啊......”赵云鹤挠挠头发,看样子有些难以置信。

站在他们一旁的穿着黑色斗篷的身影摘下大大的兜帽,露出的脸庞五官立体,娇俏可爱。

时空旅行者,魏安安。

魏安安看一眼赵云鹤和白墨,她却像是松了一口气一样。

见到魏安安的模样,赵云鹤和白墨的目光皆是转移到魏安安身上。

“为何你对此好像并不惊讶?”白墨开口询问。

魏安安将眼前的青丝撩到耳后,叹一口气,说道:“这人界又何止我们这百个异人?‘次灵谕’现世,自然是会引得不少人关注,况且我们对待‘漫画家’的方法着实是有些惨无人道了。”

“惨无人道?”

赵云鹤挑一挑眉头。

“妖门开启在即,我们这样做也是为了让人界有一战之力。”白墨笑着说道。

魏安安回答:“可我们不是有了白泽前辈......”

“那是个妖道,”

白墨语气平淡,脸上也是微笑。

“可是......”魏安安还想要说些什么,却是被白墨给打断了。

“我等都不是寻常人,当你拥有异术的那一刻,你应该也知道,这个世界并不是这样的平凡普通了,我们都是天选之人,思考方式又怎么能和常人一样?”

言罢,白墨摆一摆手,赵云鹤也是会意,两人一起朝着教堂之外走去。

“你好生思索一番,我和傀儡师还得想办法找到那个闯入幻境的人啊。”

魏安安呆在原地,看着赵云鹤和白墨离去的背影。

白墨说得没错,在加入天选的那一刻,他们就不是一个普通人了。

他们每个人都会多出一段记忆。

这段记忆。

好似流传了上千年。

......

“我真的会一直不老么?”

她望着镜中的自己,她自言自语。

纤细光滑的手指滑过自己白皙的脸庞。

清新素雅的面庞即便没有妆饰也依旧靓丽。

却填满了老人般的空荡。

“我到底为什么会选择长生啊……”

她一把砸掉镜子。

她问自己。



她真的好害怕自己会老去,

这样她就会失去太多东西。

数不尽的爱慕者,

用不完的礼物饰品......

她会失去她现在拥有的一切,在她老去的时候。

二十岁的她,

想要长生。

她看到自己眼角的皱纹了,

看她弹琴的人逐渐走失,

礼物不再堆积如山,

她的身体开始臃肿,不再如同往日那样纤细窈窕,

她的声音不如最初那般娇媚。

三十岁的她,

梦想长生。

她对着台下仅有的一位客人弹曲,

她不能再舞动了,

因为她没有新歌姬们苗条的身段,

只能用她尚好的琴艺留住立锥之地。

四十岁的她,

寻求长生。

她轻压琴弦。

琴声微顿,余音悠扬。

她对着台下的唯一一个客人鞠躬,

颔首一笑。

客人起身鼓掌,掌声在空旷的房间中,

略微萧索。

“姑娘,明明面带笑容,却弥漫着怅然?”

客人看起来是一个身高七尺,面容清秀,看起来年龄不过二十的男人。

声音浑重却不失磁性。

余音在房间中散尽,

她低头,虽然有很多粉饰,却依旧盖不住眼角的细纹。

“奴家已经过了姑娘的年纪啦……”

客人从怀中取出一枚银簪,

“那你是否想要长生呢?”

银簪落在木桌上,

“啪嗒”一响。

她好久没有听到过了,

这种醉人的声响。



“我当时为什么会质疑他的话?”

她捡起地上镜子的碎片,

碎镜中反射的眼瞳美丽而空洞。

她看腻了,

这张恒古不变的脸。

“你有长生之法?”

她放下琴,装作不信。

“对。”

客人抬起头,凝视着她。

她觉得客人的眼睛美丽而空洞。

她说: “当真?”

客人说:“当真。”

“那我该如何做?”

“见证一个人老去,然后接受孤独。”

客人端起桌上的茶一饮而尽,拂袖转身离去。

她好像看见一个活了百岁的老人疲惫的背影。

佝偻着身子但步伐坚定。

“子时楼后空地”

茶桌上有一张纸条。

好像自始至终就放在了那里一样。

她拿起,

笔道苍劲有力,像是一个苦练了几十年载的大师所做。



她化了最精美的妆容,仿佛是要去会见情人。

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何会如此疯狂。

这般轻信了一个陌生人的话。

可是她太想去了。

心中有种声音在不停地催促她。

去吧,去吧。

去追求吧。

追求你渴望的长生。

她看到了客人。

客人还是白天的装束,

好像早就等候在那里了。

“你真的能够让我长生么?”

她问。

“你真的想要长生么?”

客人问。

“想啊,日思夜寐。”

“长生?”

“是,长生。”

她有些迫不及待,她开始怀疑这个男人是不是在骗她。

“长生的你啊,会失去很多东西,你确定吗?”

客人再一次问。

“会失去很多东西?”

她不懂。

长生不应该拥有很多东西吗?



“我要长生!”

她一摆手,云水长袖在夜风中起舞,她其实真的很美,

即使身躯苍老。



她感觉她浑身的血液都在沸腾。

客人疯狂亲吻她。

她本想推开客人,可她感受到了。

全身的细胞都在欢呼,臃肿的四肢变得纤细。

连发丝都充满活力。

她感受到了,青春的血液在洗涤她苍老的身体。

她回到了她最美的时候。

她真的长生了。

她抓住客人的手,

却像是抓住了枯死许久的树根。

“你在老去?”

她看着面前的老者。

他双眼深凹,毫无脂肪的皮肤紧贴骨头。

白如落雪又像是枯草的头发在风中纷飞。

他抬起手指,

指着夜空。

“长生啊,我们追求,也在厌恶。”

他放下手,胸口停止起伏。

倒在地上。

好像他早就葬在了这片土地。



她的台下围满了人。

轻拨琴弦,她一笑,

台下的人随之欢呼。

她又回到了二十那年的生活。

“据说最近城里出现了一个歌姬,不仅精通琴棋书画,而且相貌倾城。”

于是城里这样流传着。

她突然想寻找一份爱情。

但台下的男人都只爱她的容貌。

千万匹红绸塞满了她的房间,

她也只是轻轻一笑,

便叫人扔掉。

长生的她并不在意这些东西,

毕竟她有不老的容颜,

可以用来赚取这些东西。



她更想寻找一份爱情了。

城里最富有的公子骑着上等的千里马,

带着十六个仆人和一担白银,一担红绸,一担银簪,一担胭脂。

四个大大的箱子摆在楼前。

像是四尊石狮散发着不敢让人靠近的气息。

她拂袖,

慵懒得眼睛都不想张开。

“送客吧。”

“公子只想纳我为妾。”

“据说最近城里出现了一个歌姬,不仅精通琴棋书画,而且相貌倾城,性格高傲,谁都别想纳她为妾。”

于是城里这样流传着。

“姑娘,我已休了我家正房,你若嫁我,你便是正房。”

富有的公子又来了,带着的东西和上次差不多。

不过又多了一样东西,

休掉他正房的休书。

她看着公子手中的休书。

“你真的喜欢我?”

“那是当然。”

“你能为了我休掉正房,谁能保证你以后不会为了其他人休了我呢?”

公子哑口无言,

退出了她的房间。



“据说城里出现了一个歌姬,不仅精通琴棋书画,而且相貌倾城,性格高傲,谁都别想纳她为妾,不仅如此,还不许男人喜新厌旧。”

于是城里这样流传着。



她第一次见到他时,

是因为他送了她一本诗册。

二十首是诗全是他自己写的,

她从他的眼中看出来了,

只有纯洁无瑕的爱慕。

“姑娘。”

“嗯?”

他坐在了无数男人都梦寐以求的位置――她的旁边

“……”

“说啊。”

面前这个男子也年方二十,家中不算不有,但尚宽裕。

“小生不才,不知姑娘是否心系他人……”

“有。”

“好吧……”

他低头,黯然写在了脸上。

“我其实是个妖怪。”

她抿嘴轻笑。

“啊?”

“我说啊,”她把头伸到他的耳边,芳香刺痛了他的鼻尖,

“我是一个长生不老的妖怪啊。”



他几乎脱口而出:

“那你也是一个善良的妖怪啊!”

并且面红耳赤。

他第一次靠她那么近。

她第一次靠他那么近。

“你刚才问我有没有心系他人?”

“啊……是……”

“就是你呀。”

房间寂静,

他看着她,

她看着他。

她笑着,

好像是夜空中灿烂的星河。

他突然抱住她,

被她的芳香包裹着,

仿佛置身温柔乡。



她下嫁到他家,

周围的人都说他有福气,

因为他娶到了全城最美的女人。

“最近城里出现了一个歌姬,不仅精通琴棋书画,而且相貌倾城,不喜奢华,只想过平平淡淡的生活。”

于是城里这样流传着。

她被菜刀割破了手指,

还没来得及敷药,

伤口便完好如初。

她诧异,

站在她旁边的丈人也诧异。

“最近城里出现了一个歌姬,不仅精通琴棋书画,而且相貌倾城,你知道为什么她那么漂亮吗?因为她有可以让自己皮肤一直保持完好的妖法!”

于是城里这样流传着。

她发现自己好像生不了孩子,

他们在一起度过了几番春秋,

却依旧只是二人在夜晚相拥而眠。

他诧异,

她也诧异,

她的丈人更诧异。

“你们还记得前几年城里那个歌姬么,精通琴棋书画而且相貌倾城那个,你们知道她为什么不嫁给富有的公子吗?就是因为我觉得不能给公子家传承香火怕被赶出来!”

于是城里这样流传着。

“父亲叫我休了你。”

他看着她。

“丈人不喜欢我了啊……”

她低着头,轻言细语。

“对,因为外面流传着你是个妖怪。”

“嗯……我知道了……”

她起身,向门外走去。

“我马上就走。”

他突然拉住她的手。

“我们逃走吧。”

“去很远很远的地方。”

“只有我们。”

“你们还记得那个妖女么?就是前几年还在当歌姬那个妖女,她发现事情败露,连夜出逃咯,还害得她男人伤心欲绝,失踪啦!”

于是城里这样流传着。

“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破烂的农舍,绝美的她好像不属于这里。

“哈哈,你都不嫌弃我,我怎么会抛下你?”

他拿着锄头,在门前开垦荒地。



“这下我们就能永远在一起了,而且无污言乱耳。”

他望着湛蓝的天空,仰天大笑。

他很幸福,

她也很幸福。



“没想到你真的能够长生啊……”

花白的他躺在床上。

面前的她依旧如同五十年前。

未施粉黛却依旧倾国倾城,美得不可方物。

但他已经老去啦。



他们还是没有孩子,

他们在这个偏远的小农舍度过了五十个春秋。

他照顾她,

变成了她照顾他,

她见证了他的老去。

“嗯……”

她端着一小碗药汤。

“我是妖怪啊……”

“哈哈,也是个善良的妖怪啊。”

他想大声笑,

却大声咳嗽。

“和你在一起真的很幸福。”

她低头呜咽,紧紧握着他的如同枯树枝的手。

“啊啊,和你在一起,我也很幸福。”

他在笑。

“嗯。”

“非常幸福。”

他闭上眼,安静地睡着了。

“啊啊啊啊啊……”

她大叫起来,

仿佛是要呕吐出灵魂。

“你问我是否心系他人?”

“啊……是……”

“就是你呀。”

青涩的他,

青涩的她。

年老的他,

依旧青涩的她。

“我应该怎么做?”

“见证一个人老去,然后接受孤独。”

她跪在玻璃碎片上。

她讨厌这张脸。

经历了岁月的折磨却依旧麻木。

她如此深爱,

深爱着爱她的人。

可他离去,

她却残喘着。

她走出门。

走到一个路人面前。

“你是否想要长生呢?”

她问。

路人一顿。

“那我该如何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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