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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八章 鱼肉百姓,一手遮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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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么,在大泰朝,在金宁郡,有没有经验如此丰富的捕快呢?

有,肯定有。这一点甄琬毫不怀疑。古人虽然没有现代那样多的科学仪器,但自有他们独特的一套方法。就连法医,也就是现在的仵作,在身份地位低下的情况下,也有成熟完整的验尸方法录流传至现代。

行行都会出状元,但这位状元会不会插手此案,可就不是甄琬能决定的事了。

命案属官府管辖,但这条命案与官府有丝丝相扣的关系,敏感至极。

甄琬还未走开,便见门前风风火火的闯进几个人,正是萧忆将萧将军和萧敏带了过来。

这两人见了甄琬也吃了一小惊,但只冲她点了头后便直奔里间,看来萧忆并没有跟他们详细讲甄琬同他发现血渍的经过,否则她必定要被逼问一番。

第一个失态的是萧敏。

他看见溅到床帘上端的血液时,几乎都要站立不稳,反复摩挲,又将整块布扯下来放到阳光下反复辨别,脸色渐渐发白。

“这不一定!”萧敏始终不敢相信自己就要面临满门抄斩的后果了,“李大人只是外出了,这红点,这红点不过是绣工想偷懒,抹上的颜料!”

“不要自欺欺人了,萧敏。”萧忆冷冷道,“早点面对现实,找点解决办法。”

“解决办法?”萧敏好似有些无神,“还有什么解决办法,我看我们就一起收拾些细软,趁夜都跑了吧!”

“混账东西!和你那个咋咋呼呼的娘一个德行!”一直沉默的萧将军终于忍不住开骂了,“可别让你娘知道这件事,否则她非闹个天翻地覆不可!”

“是。”萧敏垂头。

在场的其他人则很快发觉萧将军话里的暗含之意——他也很快确定了李大人被人杀害的事实。

“爹,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萧忆脱口而出,他甚至还没有开始跟萧将军分析他们发现的种种线索。

萧将军负手而立,此刻满面的沟壑显着他的苍老疲惫。

“是张德玉,我早该料到的。”他道。

“张郡守?!”萧敏、萧忆二人异口同声,甄琬闻言也不由握紧了双拳。

“不错。”萧将军道。事到如今,他也不想将一切都瞒着两个儿子了,他们必须与自己共同面对今日的处境。

“今年夏天,上边拨下用来修葺河道的五万白银,张德玉昧下了一大半,往后河道一旦涨水,郡里根本招架不住;去年郡里有主簿、师爷的位置空出来,他也是公开售卖……”萧将军边回忆边道,“就连你们常去的清风苑,其实也是他私人开立的。唉,太多了,一时半会根本说不完。这次监察使来金宁,十有八九也是上边怀疑,所以派来的。李大人只怕是查出了什么,所以被张德玉买凶杀人了。”

萧敏傻傻的站着,哪里还有偏偏贵公子的样子。这官场里的水,比他想象中的还要深,

“爹,他做的这些事,这些你都知道,你为什么……”萧忆停顿片刻,“为什么不向上举报呢?”

“忆儿,你还未出仕,还不知许多事不是只凭一腔热血就能办到的。”萧将军叹,“张德玉是我的上级,若没有十足的把握,我怎敢弹劾?这可是你死我活的事。”

“那就只能看着他在金宁鱼肉百姓,一手遮天吗?”萧忆问。

“所以我一直将郡里的兵权牢牢握在手中,以防有变。”萧将军忍不住伸手去摸腰间,想要紧握他的配剑,这才突然想起这是在家,剑并没有系在身上。

可是现在人都害到家里来了!

他的剑还有用吗!

还是说,他这柄剑从头到尾就不该佩戴在身上!还是说,正是他服从的不彻底,正是他不肯交出兵权,才让张德玉生了害他的心思!

“我们还有法子!”萧忆大声说着,“我们有证据,我们还可以向尚书令沈如晦传信,请他彻查此事啊!”

“先把李大人尸身找到吧。”萧将军苦笑。彻查?这些年来他跟着张德玉浑水摸鱼的收获还少了吗,这彻查起来,自己又哪里脱得了干系?

不过相较之下,这也比满门抄斩的结果好上许多……

萧忆是个年轻人,对而立之年尚书令的崇敬甚至超过当朝天子,这些他都看在眼里。只是他一个地方官,想经过千山万水的路途,经过层层官员的审核,将信息直传那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尚书令,太难太难。

“好,我出去看看他们挖尸体挖的怎么样了!”萧忆说着快步走了出去。

萧家的另外两个男人达成了共识,在这死了人的房里坐着也没甚意思,只下意识跟着萧忆往外走。

萧敏只觉着有些浑浑噩噩,走了两步猛然回过头,才想起房内还有个甄琬,安安静静的坐在案几旁,整个人埋在阴影里,看不出神色。

萧将军适才说的话,她都听到了?

李大人的死,她也知道了?

竟然不哭不闹如此安静,还有胆子坐在死了人的房间内,这胆色确实有几分过人。

萧敏也不知自己是不是受刺激大了,居然一下子回忆起从前,萧将军想让他娶这个甄琬的时候。

是的,最开始说要娶甄琬的人,是他萧敏。

但是甄琬在外的名声实在太差。

择妇最忌择妒。家有妒妇,鸡犬不宁。他和阮姨娘很快达成共识,表示瞧不上甄琬,即便她的身份比他如今的柳氏更高些。

男人是天,女人的身份再如何高,又能高过天去?萧忆这样想的,选择了小家碧玉的柳氏。

然而此时,天都要塌了,他们萧家,即将面临灭顶之祸。萧敏突然觉得这样可以站在身边,一同分担压力的女子,好像更合适一些。

念头一闪而过,很快又被萧敏抛之脑后。

是他突然脆弱了才有这样诡异的想法吧。

女人又能有多大能耐?

……

坐在内室的甄琬也听到了外院里嘈杂的人声和重物撞击地面的声音,自然而然的走出查看。

这一看,又是暗暗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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