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出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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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不觉的,傻瓜就走到了一个十字路口处,他站在路口,四下里望了望,看到右拐的大街不远处有不少的人站在一起,还传来吹吹打打的乐器声,傻瓜来了兴趣,他拐进这条街,向着人群走去。

这么热闹,不是耍猴的吧?傻瓜暗暗地想,他可愿意看耍猴的场面了。一旦看到有耍猴的场面,他连羊都不顾的放了。

傻瓜屁颠屁颠的向前窜。

嗯?不像耍猴的,不光有锣声,还有明亮奔放的唢呐声呢。哦,好像还有笙的声音,这些动静,难道,谁家死了人在出殡?

果不其然,傻瓜没到近前,就听到人群中爆发出一片撕心裂肺的哭喊声,“娘啊,你上西天哇,娘啊,路上你要慢走啊。”

男男女女的哭喊声此起彼伏,弥漫在大街上空。

傻瓜钻进围观的人群里,伸直了脖子向里瞅。

各色各样的纸人纸马纸房子在噼里啪啦的火光中化为灰烬,缕缕青烟,扶摇着,飘向天空。

数十号披麻戴孝的男男女女一个个捶胸顿足,其声也悲,其情亦切。

傻瓜目光逡巡了一圈,停在礼生(葬礼主持人)的后面。

呀,好大的红木棺材。棺材的前后,各站了八个精壮的小伙子。那就是十六个人,护着棺材。

原来是出大架子殡啊。这么隆重。傻瓜知道,他在乡下见过一次这样阵势的葬礼。有钱人才有可能举行这样的葬礼。

礼生扯着长嗓子吆喝起来,“起——大——棺——。”

那十六个小伙子便蹲下身子,将抬棺材的木头架到肩上。

礼生又吆喝一声,“起——喽——”

小伙子们站起身来,将棺材抬了起来,迈开脚,作势要走。为何说作势要走呢,这就是出大架子殡的程序了。大架子殡,是一种很隆重的出殡仪式,一般出殡抬棺材的是八个人,大架子殡则是十六个人,大架子殡在起棺,前行,中途歇息,停棺,落棺都要有礼生发命令,喊口号方可。表示隆重。那县太爷出行不过就是八抬大轿罢了,八个人抬得大轿算隆重了吧?比这大架子殡还差的远哩!

礼生看了看棺材后的孝子贤孙,大吼一声,响彻云霄般,“走喽”

棺木缓缓前行,唢呐齐奏,笙乐响起,小铜锣开路,礼生在一旁,孝子贤孙数十人哭天嚎地的声音变为了起起伏伏的抽泣声,都耷拉着头,缓缓地跟在棺木后面向前走着。

两旁围观的数百人也跟着慢慢的向前走着,傻瓜被裹在其中,慢慢移动着。傻瓜虽然好热闹,总觉得这出殡不如耍猴场面来的热闹。他想走出人群去,太挤,旁边一个比他高差不多半头的小伙子扛了他一膀子,“你挤啥呢,好好地跟着走呗。”

傻瓜看了看他,小伙子光洁白皙的面庞,黑黑的一双大眼透露出一股灵气,四方脸,棱角分明,鼻梁高挺,好帅呀,傻瓜看着俊秀的小伙子,心生羡慕。不由得多看了几眼。

那小伙子冲他一笑,扬了扬眉,“看啥呢?又是挤又是看得?好像没见过天似的。”

傻瓜摇摇头,“没看啥,我想出去,人家出殡去墓地,我们跟着干啥?”

小伙子看看他,“干啥,你说能干啥?混一顿大餐吃呗。”

傻瓜有些惊讶,“混?大餐?”

小伙子拍了拍傻瓜肩膀,“兄弟,听口音不是城里人吧?”

傻瓜点了点头,“我是桃林镇的,第一次来城里。”

“哦。”小伙子一乐,“你就跟着走吧,今晚主家段老爷管饭,你到时候放开肚子尽管吃。”

主家管饭?傻瓜心里疑疑惑惑的,那小伙子牵了他手,“看热闹,看热闹,看看那些个孝子贤孙,光知道干嚎,没个掉泪的,悲催啊,兄弟!”

悲催?傻瓜还真没听过这词,唉,这哥哥,好有文化哎。

这傻瓜不知道混大餐是咋回事,只好任由着小伙子牵他的手向前走。

这出大架子殡,是要花费不少钱财的,老百姓一般是出不起的,都是些有钱的富户和有势的大户人家,要那个脸面和排场,是做给众乡邻看得,说是对死者的尊重,其实就是显摆罢了。来吊唁的客人和帮忙的乡邻在葬礼结束后。主家是要大摆酒席答谢的。傻瓜今天碰到的葬礼主家,是东昌城里专营丝绸生意的大户人家,姓段,名丝绸,段丝绸段老爷,段老爷他八十多岁的老娘无病无灾的寿终正寝了,作为大户人家,段老爷自然要出大架子殡,借老娘的归西,风光风光,况且这老娘是安然西去。驾鹤游玩了,这种丧事也叫喜丧,段老爷便放出话来,凡是参加完葬礼仪式的众乡邻,过路客,统统上酒席,吃答谢宴。你想,这对于日子过得有些紧巴的人家,还有些好贪便宜的人家,以及一些没饭吃的叫花子,那是何等的好事。好吧,呼啦啦,一二百人都围上来了,看完孝子贤孙们的表演,便随着他们浩浩荡荡的开向墓地,把老太太送到那小墓穴里,奔赴黄泉。

这一二百人的队伍,那真叫一个风光,真叫一个排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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