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观(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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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刚出城门外,我就扒着帘子看,看长欢给我讲的集市,看给我讲的故事是不是一样。卖果子的小贩,来往的行人,猪肉羊肉挂的高高的,味道很重,卖吃食的锅里没断过热气,还有在酒馆,茶馆里的吆喝声。各种声音,味道夹杂一起,仿佛一切都浑然天成。娇子后面,不紧不慢的跟着的是另一座轿子,不近不远,就那么缓缓的跟着,从一条小道里出来,一直到天盛大街尽头,方才掉头换了方向。我看累了,收回眼神,看见无双也偷偷看向外面,脸红扑扑的。当时我想,他和我一样应是新奇。一路上他也时不时的逗我,“公主,可有吃过冰糖葫芦,奴才,小时经常吃,酸酸甜甜的,殿下可要尝一下。”

  我听长欢讲起过,心里很是好奇,但又是犹豫着,就没有说话,过了一段时间,无双又欢快的说“公主,奴才,想下车买几个,来的时候,奴才和人打赌说这冰糖葫芦是酸的,可那人却一直说是甜的,一直没分出个胜负,正好也想公主帮奴才尝尝,它是甜多还是酸多。”

  “准,你去吧,早些回来”我听到,就更加想吃了。“谢殿下”无双笑了笑。无双下了马车,旁边的马夫嘀咕道“太子殿下养的也忒骄纵了些”

  我在车中等了有一刻,一直窃喜着,想着无双快些回来。

  无双从前陪着太子姜文峰也常出来,吃喝玩闹。对这里很是熟悉,他转了几个摊子,很快买了很多,就回去了。那些摊主看见这么俊美的人,脱口就出“姑娘好生俊俏,多给你些吧”无双早已习惯,只能行礼笑着说“多谢店家”。后面轿子里的人,一直看着那抹红色的身影,好像这样时间就能停止,他也就不会离开了。姜文峰在轿子里,心痛如绞,想就这样冲出去,背上的伤疤隐隐作痛,好像一直在说不可以,“无双,你会回来的,哪怕豁出我的命”姜文峰暗暗低语。

  无双抱着满满当当的东西回来,给我一一展示了成果,我每个都尝了一口,最后,索性我直接拿了塞在嘴里。说“好吃”无双看着我吃说了一句“和以前一样”我当时浑然不在意,只当是奇怪的话。

  我父皇姜元,匆匆登基,只因他是杀进皇城救先帝的唯一皇子,兵符,圣旨一股脑的塞了过来。姜元刚登基时皇城将破妻走子散,我二哥就在那时被囚过,也就是那时遇见的无双,我父皇凯旋后,就接回了大哥二哥,绝口不提大哥的娘亲。也是从哪之后,我二哥找了无双十年。我到过监牢看过二哥,问他,“你怎知你找的无双是当时的无双”。当我看到他时,觉得是与不是已经不在重要了,他什么也没说,我也没在问。

  道观外,一路上颠簸的马车终于停了下来,车夫勒停了马。

  “殿下,道观到了”“殿下…殿下”

  我模模糊糊的睡着,旁边的人轻声唤了几声,见我不醒,又推了推我。

  “嗯…”做了一天马车我身上难受的紧,伸了伸懒腰,就醒了。我下意识的想喊长欢,一睁眼就看到了陌生的面孔—无双,一身红色圆领衫,出挑的很。

  无双生的一副好面孔,和一般男子的俊美不同,他生的阴柔,有些妩媚,若是只看脸,我定以为他是女子还是顶好看的女子。还好长欢偷偷告诉过我无双是男生,不过生的是女相。尽管这样,我一开始还是觉得别扭,好长时间才适应过来,这也导致我以后看人分不清皮囊,害的我的父皇和那些大臣总以为我有特殊的癖好。无双大我很多岁,有二十四岁吧。是我二哥太子姜文峰的贴身侍奉,我二哥宝贝的紧。对于他们的关系外面一直风言风语,起初我还为二哥说过话,知道今日看到二哥与无双一起说话,突然发觉果然还是自己年轻啊。

  “太子殿下,你怎么来了…奴才不值得”无双低着头,红着脸,娇弱的身子让人忍不住抱起来捏一捏。

  “无双,我怎么能把你放下,等修行期满,我定要你回来”姜文峰低声说着,眼睛里满满的无双,一双手握住无双肩膀“我才不管他们,这世人怎么说”说完向轿子里看了看,住了口。我赶紧把帘子的一角放下,缩回头。此后我便再也听不到了,就坐直了身子装作无事等无双进来。

  明霞观外

  “我们下去吧”我蔫蔫的说。

  “喏”无双先下去又把我扶了下来。

  傍晚,终于到了道馆,我下了马车长舒一口气。抬头看见“明霞观”这个大大的牌匾,这个牌匾说是先帝提的,临终时嘴里还念叨着,“霞儿,霞儿”。据我两位姑姑说,这明霞观里有位废太妃,终身不能迈出明霞观一步,就在偏殿里面囚着。时间太长了,宫里的人只当做没这人罢了,提都懒得提。

  道观里的人排在门口,为首的道长行了一礼说道“公主安康”“公主殿下请,殿下的寝室都已备好,日常活动都拟了折子,随后送到公主手里”我们走过了外门,过了一段路是应该是正殿。

  “有劳道长了”我向蓝狍子道长微微点了头。

  “前方是本道观的正殿--归来殿”“殿下,天色已晚,不妨先行休息,明日我再命人领殿下熟悉道馆”

  “嗯,如此有劳道长们了,今日走了一日,本宫确实乏了”说着,蓝狍子道长带我们进了偏殿--听荷堂。

  临走时,我听无双喊他“秦道长”,之后我就问无双“你怎么知他姓秦”随后又想到了什么,就不在说话了。无双怎么会不知道呢,他可是我二哥心尖上的人啊,有点懊恼。

  无双见到我的样子笑了笑,说“公主殿下,奴才有幸来过几次,见人都如此,打听得知此人是道观的方丈秦含光”

  我看无双的笑得样子,才知道那些人口中的“美目盼兮,巧目盼兮”他的眉眼弯弯,像弯月。愣了一秒,我站起来,“嗯,本宫累了,休息了,你下去吧”说着转身,进入内阁。这时,新来的小丫鬟彩蝶,彩环,走过来替我更衣。我问“你们那个是彩蝶,那个是彩环”

  右手边,穿蓝色襦裙的答到“回殿下奴婢,彩蝶”左手边青色衣服的答到“殿下,奴婢是彩环”“嗯,这名字好多人都有,不如我重新为你们起一个吧”我把手放下,暗示他们我自己脱里衣。她们两人,互相看了看,就行礼说“谢殿下”。

  我想了一会,看了看窗外面的夜色,说“就叫如星,如辰”“彩蝶你就叫如星吧,彩环,就是如辰。”

  兴庆十七年,冬。我在屋檐下看着雪花,一簇一簇的落下来。我以为我已经习惯这里了,不怎么想念景阳宫了,可我最近闭上眼总是浮现景阳宫的日子。听外面的人说今年又是顺遂安康的一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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