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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八章 城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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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翌日辰时,梦合南便命人请沈梦知去上京城城楼,说是早上风光好,想要沈梦知去看上一看,实则是怕沈梦知在最后的关头计划点儿什么,让他的计划落空。

  沈梦知没有推脱,用过早食便去了。

  城楼处安静,并无多少行人,但来往的多是熟悉的面孔,莫不是城中的人。

  有游手好闲的士族子弟,也有寻常百姓,三三两两立于城楼之下,看似无所事事,目光皆是随着她移动。

  左不过是来凑热闹的。

  城楼之上,梦合南负手而立,居高临下看着她,唇角微扬,眸中带着必定让她必败无疑的从容。

  梦合南旁边站着的是梦江南,背对她站着,不知道是何表情。

  微微昂首看着头顶的苍穹,许久都不曾动。

  该是在神游。

  她猜测,梦江南该是极讨厌这样的事情,尤其是事关家人与女眷,却不得不参与其中。

  就如今日,若没有梦江南开口,她和梦江南如何能够登上城楼?

  上京的城楼,是明国守卫最严格的一道关口,从来是重兵把守,一个外人也不能登上的。

  沈梦知沿着阶梯往上走,走到一半时便感觉风呼呼的从耳畔过,待登上城楼,感觉耳畔的风都在呼啸。

  凉气也随着风,扑面而过,似是凉到了骨髓。

  说的高处不胜寒,应当就是如此了。

  沈梦知将手置于袖中,徐徐往梦合南两人所在的位置走过去。

  甫一靠近,梦合南便说,“沈姑娘乃女眷,纵使身边带个婆子,也没人说什么,只身一人来,可别说我欺负人。”

  目光紧紧锁在沈梦知脸上,不无鄙夷。

  沈梦知笑,“能拿性命作赌注,又何必在意是一人登上城楼,还是谁人陪伴上的城楼?赌都赌了,不论是男是女,都公平一点儿好。”

  梦合南呵呵笑了两声,抬头望望天,假装没听到沈梦知的话,刻意不理会沈梦知,想要以此表明对沈梦知不屑一顾的态度。

  一边的梦江南听到两人的说话声,终于不再看天,抬眸看着沈梦知,微微一笑。

  道,“沈姑娘来了。”

  沈梦知也笑着打招呼,“梦寺正。”

  不过是简简单单的打个招呼,经由两人嘴里出来,倒像是故友的寒暄。两人分明也客气,也恭敬,可话一出口,是莫名的默契,莫名的和谐。

  梦合南忍不住哼了一声,冷言道,“丑女与庶子,明里暗里,不可说。”

  “兄长,此等事情不可胡说!今日登上城楼,乃是为你与沈姑娘打赌一事,本官为证,除却这件事,其他的话,都烂死于肚中!记着,城楼之上,不能擅动干戈。”

  梦江南的语气仍旧温柔,眸子却不如往常温存,里面有若有若无的凌厉闪过。

  人,依旧是那个人。

  却是本着为官的本分,摆的是官派,身上显露的是官威,不容亵渎。

  这样的梦江南,即便说话客气,谈吐儒雅,到底是带着无名的气势,令人不敢挑衅。

  梦合南瞥一眼梦江南,不知忌惮什么,讪讪的闭了嘴,言行举止收敛了许多。

  经过这么一道,三人间,没人再说话。

  看天也好,看地也好,都是等着午时的到来。

  辰时过,巳时到。

  天色越发明亮,城楼下的人群逐渐壮大。

  城楼上的风渐小,不如之前冷冽。

  梦合南笑道,“沈姑娘,道姑不是那么好请的,单是八抬大轿,未必能请她过来,不如,早早儿认输,还能多吃顿饱饭。”

  沈梦知懒得理睬梦合南,漫不经心的看着四周的景色。

  纵然,心里还是担忧。

  李嬷嬷是寅时出的门,城门也是寅时开,若不出意外,那么几个时辰,不管道姑要增加什么安排,都该是来了城楼脚下才是。

  也不知,是谁生了岔子。

  一转眼,巳时过了大半,距离午时,不到半刻钟的时间。

  城楼下满是晃动的人头,已经不复之前耐心,开始交头接耳说着话。

  因隔得远,听不清楚再说什么,只听到叽叽喳喳的一片响。

  梦合南得意起来了,满脸都是得逞的笑。

  “沈姑娘,只剩下半刻钟了,半刻钟意味着什么?喝杯茶都得利落点,你再怎么耗,道姑,也是不可能来的。”

  听着梦合南话中的笃定,沈梦知藏在袖中的手松了又紧,紧了又松,反反复复。

  面上一派从容,问,“道姑亲口同你说的她不会来?”

  “亲口不亲口又怎么样?”梦合南从袖中掏出一张纸条,打开了置于沈梦知跟前,“道姑给了我纸条,承诺了我,她会来!沈梦知,念在缘分一场,若你此刻愿意跪下来,舔干净我鞋上的泥土,我可以收回状纸,饶你一命。”

  沈梦知忽略梦合南话中的嚣张,将纸条上的字一一看过。

  她可以确定,同十七给她的那张纸条是一样的字迹。

  若她那张纸条出自道姑的手,梦合南这张纸条也该是出自道姑的手……

  梦合南以为沈梦知被他拿出来的纸条震住了,笑得更是欢快。

  扬扬手中的纸条,凑近了沈梦知说,“你当众承认自己过错,给我道歉,我大人不记小人过,给你留条生路。按照之前所说,你嫁给我做妾,只要你讨好我,我会好好儿疼你的,反正你这辈子就这样了,既嫁不出去,又没什么本事谋生,在我身下承欢,总好过在沈府蹭吃蹭喝一辈子,你觉得如何?”

  沈梦知挑眉,“此话当真?”

  梦合南笑得歪了嘴角,“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沈梦知冲梦合南勾勾手指头,示意梦合南将耳朵凑过去。

  梦合南得意的翘了翘嘴角,当真将耳朵附了过去。

  怎知,沈梦知竟是一字一字,缓缓的道,“猪狗不如的东西,你、也、配!”

  梦合南听得怒从心起,想要一耳光甩在沈梦知脸上,忌惮着沈梦知手中的短刀,眼疾手快将沈梦知的手抓在手里。

  冷笑道,“敬酒不吃吃罚酒,我定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说完,一手制住沈梦知的手,一手抬起,作势要打人。

  奈何手刚扬起,就是一声痛呼,两手急急忙忙捂住某处,软软蹲了下去。

  沈梦知轻笑,“今日忘带短刀了,不过,看模样,新学的这一招也挺管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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