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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三:食童妪(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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姐弟三人心急火燎地回到了家中,却没有看见四儿,只看见了那姑奶奶在屋子坐着,嘶哑着声音问道,“可是找到你们的娘亲了?”三儿摇头,此时,她已感觉到这个姑奶奶不一般,但是如果贸然行事自然不是对手,况且这是深山,没有人烟,几个孩子如何斗得过她?便只是道,“这山高林密的,娘亲怕是迷了路,但是她必然会寻到路回来的.....大哥和二哥也是打猎的好手,平日里野兽也不怕的......对了姑奶奶,四儿呢?”

那姑奶奶咳嗽两声道,“四儿说出去打点野味回来,走了一会儿了。”三儿不再说话。径自走到后厨那里掀开了水缸舀水喝,她明显看见那水缸里的水面上漂着一丝血迹,热泪在眼中打转,知道那四儿已糟了毒手。却强忍住悲恸,回头道,“姑奶奶,你可是饿了?”那姑奶奶道,“倒是有一些。”三儿回头对小五和小六道,“你俩打下手,我们去烧饭。”姑奶奶道,“小六儿那么小,让她陪我聊天吧。”三儿道,“那哪成?我们今天要给姑奶奶做点好吃的,昨天大哥打回来的那只兔子,小五儿扒皮剔骨,小六烧水,我们三个给姑奶奶煮兔子肉吃。”

待到三个孩子到了灶间,拿起那兔子,三人跑到院外的小溪边假装是给兔子剥皮清洗,借着哗哗的溪水,三儿垂头对小五和小六道,“姐姐实话告诉你们,你们莫要伤心,也莫要害怕。”小五和小六点点头,三儿继续道,“这个姑奶奶十之**是妖怪,我们的娘亲、大哥、二哥、四儿,估计全都遭了毒手.....如今,就凭我们三个,断然是抵不过她的,待会儿我拖住她,小五你带着妹妹快跑,跑的远远的,莫要再回来!”

小五急忙道,“三姐,那你怎么办?”三儿眼中喷火地道,“我会放一把火,和这妖怪同归于尽!”小五毕竟是男孩子,此刻还是有主意的,便对三儿道,“三姐,我倒是有个办法,可以除了这个妖怪!”三儿问道,“什么法子?”小五道,“我那次随着娘亲去集市,倒是听说过有个游荡人间的恶鬼,叫做童老太太,专门吃小孩子,怕就是她,这都有几年了,哪知道会到咱们这里!.....听说当年她是被斩首死的,属鬼性,自然是怕黑狗血的。”小六儿吓得发抖道,“我们到哪里去找黑狗血呢?”三儿也觉得无处寻找去。

小五道,“你们怎么忘了?四哥和我曾经在山里捡到一只瘸腿的黑狗,想养在家里,但是娘亲因为讨厌那狗.....”三儿道,“你们不是把狗放了吗?”

小五这才说,“哪里放了?我俩将狗养在林子后的山洞里,每天娘亲出门,我们还偷偷去看过它呢!”这一下,倒是个好消息,若是有了黑狗血,除了这妖怪是自不待言的。

三个孩子蹲在小溪边的对话,那姑奶奶是听不去的。她本在门前侧耳,其实耳力非常惊人,就是离开一里开外也能听得清清楚楚,可惜的是,小溪水淙淙泠泠,嘈杂不堪,正好扰乱了她......孩子们定的计策,她自然不知道的。

剥好了兔子,三儿随即对那姑奶奶道,“姑奶奶,兔子剥好了,我倒是忘了,家里没有盐了,柴草也不够,我带小六去买些盐回来,可能得一会儿功夫,让小五去打些柴禾,你帮我们看看家,没准儿,一会儿,娘亲和那几个哥哥也回来了,到时候,我们一起用晚饭。”

那姑奶奶迟疑地看着他们,还是点点头答应了,慢悠悠地道,“兔子剥好了,我待会儿放到锅里就是了,再添上一些水,等你们.....”

三个孩子交换眼色出了门,小五拿着柴刀直奔林子后的山洞,而三儿和小六儿哪里是去买盐,她们出门打了一个转,便趴在了那院外的杂草里,不一会儿,那姑奶奶凶神恶煞地出门,冲着去山外的路追将过去,如果她们真的上了这条路,必然是会被她害了!因为三儿老早就发现了那姑奶奶对小六儿,一个劲儿吧嗒那干瘪的嘴巴,她怕是很想吃小六儿了.....

两个女孩待她追出去,三儿拉着小六两个人跑回院子,此处最危险,倒也是最安全的。那妖怪绝想不到她们敢跑回来的。三儿知道这妖怪一会儿必然要回来,这院子也没地方可以躲藏,急忙将小六推着,二人爬上了院中的大榕树,将身子藏在了浓密的枝叶之间,骑坐在枝杈上,三儿细心,爬的时候非常小心,尽量不摇落叶子,否则,如果那妖怪发现院子里有新落的叶子,怕是会抬头看的......

大约一炷香功夫,那妖怪果然哼哧哼哧地回来了,边走边破口大骂,“死丫头,一路也没看见影子,跑到哪里去了?是进了林子了吧,呸!早晚找到你们,你们不回来也得喂了狼!”一边哼哼唧唧地骂,一边从屋里拖出了那个麻袋,“饿了,待会儿再去找,先吃这些吧,都是些粗孩子,不好吃,不如那个俩女孩,细皮嫩肉的,嘿嘿嘿......”

两个女孩听得真切,那三儿从叶缝看出去,那妖怪打开了麻袋,从里面取出一只人手来,还握着一把猎刀!小四!三儿心猛地哆嗦起来,四儿必然是无意发现了这妖怪的面目,被妖怪撕咬,手被咬断了,还握着这猎刀!可怜的小四!

那童老太把猎刀掰出去扔掉,开始吃那手,三儿不忍心看,用手搂着小六的头,不敢看去,而那咬手指的声音,咯吱咯吱,竟然如咬萝卜一般,脆生生,声声让人胆战心寒。

两个女孩熬着等小五回来暂且不说,再说去寻找黑狗血的小五,他一路飞奔,穿过林子去后山的山洞,进了山洞,果然见那狗趴在那里,抬头看他一眼,摇了摇尾巴,想着小五是来喂它的。小五叹了口气道,“小狗,对你不住。今日,看来必须要取了你的性命了!你莫要怨我,我也是不得已的!”那黑狗似乎明白事理一般,呜咽两声点点头,随即,闭上眼睛乖乖地躺下了......

小五伸手抚摸它的毛,心中难过不已,但还是硬了心肠举起了刀......取了黑狗血,小五用事先备好的皮囊装好,见那狗也死了,小五不由心酸,流出了几滴眼泪来,揉揉眼睛反身出了山洞,一路向家中奔去。

这时,那童老太已坐不住了,见三个孩子都没有回来,想着必然是逃跑了,不由气哼哼地骂道,“三个小兔崽子,跑到哪里去了?待会儿我驾风去寻,看你们跑去哪里?!”

三儿听这妖怪如此说,倒是暗自放心,只是惦记着小五的安危。

待到听见那小五的脚步声,不由心里一紧。那妖怪也听见了,高声喊道,“是小五么?你回来了?”

小五走进院子,冲着那童老太点点头道,“姑奶奶,三姐姐和小六儿可曾回来?”那姑奶奶笑道,“已然回来了,在屋里呢,你快进屋吧!”小五怎是傻子?他心道:三姐姐他们俩断然是按说好的,藏在这大树上,那我倒是不用再怕了!想到这里,他举步向屋里走,却在那童老太的身边猛地回头,那柴刀向童老太的脖子砍去!

童老太似是事先想到一般,丝毫不惧怕,用干瘪的手握住那柴刀,嘿嘿阴笑道,“乖孩子,你也这么狠心哪?”

小五见那童老太露出了一口尖尖的黄牙,向自己的脖子咬过来,小五并不慌张,抬手将腰间那皮囊拿了出来,童老太没想到这个孩子竟然一不躲避,二不挣扎,在快要咬到小五的时候,倒是有些犹豫了,忽然听见小五道,“姑奶奶,看孙儿给你准备的好吃的!”童老太一愣之下,抬头,却见劈头一阵血腥恶臭!登时眼睛看不见了,还没反应是什么,忽然浑身一阵剧痛,嗤嗤地冒出了白烟.....黑狗血!?

童老太不由一阵惨叫,厉声嚷道,“臭小鬼!我饶不了你!”张开了骷髅似的爪子向小五抓过来!只是她双目看不见,如没头苍蝇般乱转,寻不到小五。小五这才挥起了柴刀,一声脆响,那童老太人头落地,可那人头仍然是满地乱滚,身体也还是瞎撞,情景甚为恐怖。三儿和小六儿已从树上下来,看着这一幕不知说什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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