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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章未名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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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踏上马车,过了片刻吩咐外面:“把那匹马牵好了。”

“……什么时候回长安呢?”

我的声音低不可闻:“便就是今日了。”

秦臻没再说话,过了许久,他的手轻轻踱过来覆在我手上,倒吓得我轻轻一颤。他轻笑一声:“你还是胆小。”

我苦笑:“我哪里会胆小呢?我的手已经不干净了……”

秦臻摇摇头,不许我说下去,他自己却叹了口气。

“这江湖上行走的人,谁没有沾染过几条人命呢?”

我也叹出一口气来:“我非为不得已。”我心底总有那不得已的意思在,可我找不出“非此不可”的理由。我说服不了我自己,似乎只是命定要我这样做。

秦臻不再多语,握住我的手。我下意识要缩回,却终于是不忍心也不愿意缩回。我恨不得我和他的双手能十指交握,永不分开。可世事总是这般聚少离多,要我自己下决心去抽离这一番温存。

风掀开那帘子,让我不得不瞥见窗外渐白的天色。我一定得走了。我得回长安去。

“你手臂的伤好像不是简单的刀伤,伤口好像有用毒的痕迹。只是过了这么久还没什么变化,应该没有什么大碍。你摆脱了他们,一定要尽快找医馆包扎医治。之前给你的化毒水,回去就尽快用了。若有不适,你还是来青州找我。”

我临走了,秦臻说出这样一番话来,话里似有挽留之意。我点点头,想了想那天晚上听到的对话,道:“……无虚,秦家和白枭堂起冲突的那件事,可能和未明谷有关。”

秦臻似有不解,我不多说:“反正你回去记得查一查。我——我走了,保重。”

他一直看着我的眼睛,看的我不敢回应,不敢逗留,终于是转身走了。

马车停处很安全,我翻身上马,想着要回头看一眼,眼前先浮现出秦臻的模样来,他笑的时候眉眼微压、暖意融融的模样——我迫使自己用力踢一下马腹,离我身后的他,越来越远。

我不敢滞留,腹内空空也毫无食欲,只想赶快回长安去,忘了今天的事情,忘了秦臻。我自己一壁想要留下,一壁又割舍不下长安,到底是对师父的挂念占了上,我一刻也不耽误地策马前行。

自从手臂受了那一剑,我身上仿佛一直有股腐臭味挥之不去,大约就是秦臻说的中毒导致。不过他说没有大碍,我也就不放在心上。

我北上长安,骑马一刻不停直到正午时分,已经离青溪镇很远。我也实在饿得难受了,只怕马儿也经不住,于是找了荒郊野外唯一一家客栈,要了一间房,吃了点东西,又花钱结结实实洗了个澡换了身衣服,那隐约的腐臭味才消散掉大半,只在行动间仍能嗅见些许。

我洗完澡也不逗留,把马儿喂饱了,自己带好干粮,即刻便启程离开。

快马加鞭回了长安,离一月之期也只剩五日了。过了这么多天,我身体并无大碍,想来那毒是无妨了。

到了长安,我先回了棋社。陆怀泽坐在柜台边,看见我很是诧异。他对我的效率很是讶异,连赞几个“好”字,唤阿豆来倒茶给我,又问了我一些路上的事。

我一一答了,便道:“我要先回去了。阿豆,这是租马的契约,你拿着帮我把马还回去,记得要回押金。怀雀子,你尽快叫燕夫人来,我好交差。”

阿豆应了一声“哎”,便出去了。陆怀泽点点头:“这么急着回去做什么?”

我是急着回去喝化毒水:“待会你回去我再和你细说。我先走了。”

彼时临近中午,没什么人,陆怀泽把店交给武三看着,和我一起回了宅子。

我匆匆忙忙回了房,喝下一瓶药,心里却还是隐约不踏实。不知道那到底是个什么毒,若无太大毒性,何必淬在剑端?

陆怀泽问起,我大略与他说了,他想了想:“大抵是无妨。实在不放心,叫大夫看看也好。”

我犹有疑虑:“这些事让旁人知道不好。”

陆怀泽笑了一下:“你倒学乖了。不要紧,萧简认得一个人,懂得些医术,虽不精通,但只看你有没有妨碍还是成的。”

我想起了那个叫萧简的男人,他眉间即便有笑,也似乎锁着一团阴翳,目光似狼一样瘆人。他也是杀手,于陆怀泽想必是很熟悉的。

“……好。”我终于点头,“等你有空再安排吧。”

“他随时是有空的。晚饭我就请他们过来。”

傍晚萧简果然带一个人过来,来了陆宅。只是我没想到,那是一个女子。

“玉衡,这就是阿召,”倒是陆怀泽先介绍起来,“阿召,这位是玉衡。”

萧简的手自然地揽着她的腰,我即明白了他们的关系。玉衡看来与萧简一般大小,约莫双十年岁,衣着不过是简单的粗布衣裙,面容清秀宜人,我见过许多美人,她算不得尤其出色的,可是一双眼睛实在担得上“明眸”二字,明亮如晴夜的星,总是有光似的。

她身形很羸弱,显出她是纤细如纸的一个人。她脸颊更是瘦削,下颌尖尖。

“玉衡姐姐好——”我向她笑了一笑,“我是阿召。”

玉衡冲我笑了一笑,这笑十分温和而真实。我看见过许多人的笑容,风尘女子招徕客人的笑,店家小二近乎谄媚的笑,甚至于十九师叔对我笑的样子——都是不真实的,不及眼底的。她这笑容却让我不由得愿意亲近。

“好了,天色也不早了。来来来,大家都先落座,先吃晚饭再说。”

陆怀泽招呼着众人都坐下——也没有多少人,一共五个人。他们四个都是相熟的,席间倒也并不显得冷清尴尬。我只顾着吃罢了,吃到一半听见玉衡轻声问我:“阿召妹妹……今年多大了?”

她坐在我一边,刚给萧简添完一筷子菜,顺势盈着笑来问我这话,显得极为自然。

“我今年及笄——三月的生辰。”我不知道为什么竟觉得害羞,“姐姐呢?”

“我么?”玉衡看了一眼萧简,回转过眼波来看着我,“我比你大了五岁,倒的的确确担得起你一声姐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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